影响城市能级的主导变量,是当地的产业布局和竞争力。近年来城市的产业调整动作频频,在抢抓窗口期实现经济复苏的当下,抢先发力、抢先布局,更成为城市竞争的主旋律,也将深度重构中国的经济地理版图。
在第一财经创办20周年之际,第一财经启动“20年·20城”一线调研,聚焦城市重点产业,通过实地走访、深度研究,与新一线城市研究所的产业数据分析协同,观察区域变局。
2006年,从美回国的江必旺带着10个装满各种实验仪器和材料的大箱子,踏上了创业之路。
2007年,江必旺创立的纳微科技正式落户苏州工业园区,专注于高性能微球材料的产业化,也是苏州纳米产业的首批落地企业。
从2007年创业到2021年的科创板国内纳米微球第一股,江必旺用了14年时间,也一路见证了苏州纳米产业从无到有的过程。苏州也涌现了一批批像纳微科技(688690.SH)一样的创新企业。目前全市纳米产业相关企业已有1128家,产值规模达1460亿元,纳米城所在的苏州工业园区跻身全球五大纳米产业集聚区之一。
根据第一财经·新一线城市研究所的统计,全国纳米企业分布中,长三角地区最为集中。具体到城市,苏州排在长三角纳米企业TOP20榜首,也与其后的城市拉开明显距离。
“和目前各地布局未来产业类似,纳米产业其实就是16年前苏州规划的未来产业。”苏州纳米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淑梅说。
这十多年间,苏州如何勾画这一未来产业的蓝图,又如何消除产业发展中的技术突破、市场需求等不确定性,成长为全国纳米第一城,在纳米的微小尺度里撬动千亿产业集群?
为何选纳米“突围”
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沉浮,总是与其产业的兴衰紧紧绑定。自古就有“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之称的苏州,也不只有幽静园林和清雅苏绣。
如果从位于苏州老城厢的苏州站乘坐的士,司机可能不太熟悉乘客所说的某一家纳米公司地址,但一旦搜索地图发现是位于纳米城,就会提醒外地乘客:“以后不要把到达点设成公司,说纳米城我们就都知道了。”
这个苏州市民耳熟能详的地段,在16年前还是一片荒芜之地,彼时纳米产业对于苏州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转变源于2005年。外向型经济正处在高峰的苏州开始大手笔实施“产业升级”“科技跨越”“服务业倍增”三大行动计划,并从“引资”向“引智”转变,曾经的制造业高地,开始加速集聚全球创新资源要素。引进中科院苏州纳米所、中国医学科学院系统医学研究所等“国家队”和微软苏州研究院、苹果研发中心等“国际队”。
“盯着纳米产业并不错,因为它在七大新兴产业里都可以用,而且可以导入传统产业,实现产业升级,这比单一路线的产业风险小得多。”张淑梅表示,在最初的讨论环节,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认为其与苏州的产业方向是契合的。
但最初,大家更多谈的还是纳米技术。直到2010年,苏州工业园区正式将纳米技术应用产业确立为区域战略性产业,组建苏州纳米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负责推动苏州纳米城的开发建设,建载体、建平台,进行产业培育和项目投资;并在金鸡湖畔规划建设了苏州纳米城一期,为纳米产业定下“坐十年冷板凳”的准备。
不过,由于整体起步时间不早,我国纳米产业的高端材料、纳米技术相较欧美国家的差距仍不小。
以微球领域来说,具有纳米孔道结构的微球材料,由于有极高的比表面积和表面基团,对目标生物分子具有极强的选择性吸附性能,是生物药分离纯化过程中不可缺少的材料。但这一关键材料,却长期依赖进口。
选定了微球领域创业的江必旺认为:“要真正做创新的技术,没有10年很难真正成功。我们科学家创业一般都会低估产业化的难度,所以当时我预计几年内就能成功。对于微球来说,完成实验室的技术研发,我只花了2~3年时间,但是微球的精准制造,实现中试放大和真正的产业化,花了10年时间。”
不只是企业的押注,培育“毫厘之间”的未来产业,对地方政府来说也是对原有路径依赖的一次创新。
张淑梅告诉记者,发展高科技产业,初创型企业是关键力量,然而科技创业是一个高风险的领域,科技成果产出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大量的投入和长时间无回报的等待,这就让科技资金的使用效率存在一定压力。
她解释,十年的等待并不是完全不看成本的,过去十年,园区为纳米产业持续制定阶段性发展计划和实施方案,设定了产业发展目标。“这是一个全维度的,不仅包括产业规模,还有企业总量、团队数量、平台的支撑能力,基本上是每三年做一次产业发展回顾,评价这些目标是否完成。”
第一批入驻纳米城的江必旺说,创业初期虽然没有人才、技术和产业基础,但是苏州相比之下显得更有耐心,毕竟不管是纳米技术,还是生物医药等其他硬科技,都需要一个好的环境,让大家沉下心来做事情,没有十几年的沉淀是不行的。
“当时苏州就给了我们1000万的支持,包括现金、投资、房租免租,力度非常大。”江必旺说。
目前,苏州纳米城已成为全球最大的纳米技术应用产业综合社区,建成24个关键环节公共服务平台,与美、英等20个主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