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天下》三月份，中国内地CPI同比上升0.7%，环比下降0.3%，PPI同比下降2.5%。

我们进入通缩时代了吗?通货紧缩有狭义和广义两种说法，狭义指的是CPI指数成为负值，中国经济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过看过去一年的价格走势，风险在明显上升。广义通缩指的是企业和居民的预期出现了变化，经济行为趋向收缩。以此定义，我们已经进入了通缩状态。

物价下行，是经济进入下行周期的典型现象，不过多数时候CPI不会下降到零以下。一旦价格预期成为负值，企业会认为无利可图，不愿意借贷扩张，尽量延后投资活动;个人则担心收入下降和裁员，消费行为变得谨慎。通缩心态下，更多消费者持币待购，因为晚些时候再买会更便宜。

这次中国的通缩现象，属于「非典型」的。它发生在经济的上行周期，一方面，GDP增长在恢复中，银行贷款规模之大十分罕见，另一方面，消费信心低迷，民企投资意愿不强。今年以来，政府对经济的刺激力度不可谓不大，基础设施建设在各地遍地开花，银行也很卖力地促成中长期贷款，债券发行加速。这是2009年「四万亿」刺激政策的套路，但是却没有取得当年的效果。

究其原因，恐怕是政府的刺激措施，基本局限在国企和地方融资平台层面上，民企没有分到一杯羹，也没有特别的激情去跟进，所以经济刺激措施的乘数效应不理想，无法撬动更大规模的投资，也无法使经济全面恢复活力。同时，当前的就业市场不理想，减薪情况普遍，消费者自然缺少几年前的消费热情和购买力。换句话说，刺激政策没有将货币扩张转换成全方位的信用扩张，没有将国企投资转换成不同企业的全方位投资。

目前经济处在即将滑入通缩的边缘，有必要引起政策制定者警觉。通缩状态带来的是预期的改变，企业对盈利的预期下降了，投资就少了;消费者对收入的预期下降了，消费就少了。这是一种自我生成、相互传染、不断升级的情绪，前车之鉴就是日本失去的三十年。日本经济学家用「资产负债表衰退」来描述消费╱投资情绪的螺旋下降，企业不思投资只想还债，居民则捂紧钱袋子。通缩心态一旦形成，纠正会很难。

打破通缩心态，在于改变预期。美国在2008年和欧洲在2012年都先后出现了资产负债表衰退的苗头，他们的央行采取了极端的货币扩张政策，通过过度流动性拉动资产价格，再通过资产价格上升重塑投资和消费信心。笔者相信中国也需要推出更强有力的政策刺激，尤其在货币政策上。在此之前，小民企和小老百姓唯有控制杠杆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