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解放者之一玻利瓦尔,并未缔造出令人向往的新世界
时间:2022-08-05 00:00:00来自:第一财经字号:T  T

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西蒙·玻利瓦尔是一个仅存于中学历史教科书上的人物,不过,即便你不看球赛,大概也多少耳闻过“南美解放者杯”这一国际顶级赛事,那就是为了纪念玻利瓦尔而设立的。200年前,正是他构想、组织并领导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民族解放运动,从中诞生了6个国家,其当时的总人口是北美的1.5倍之多。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说,他都当之无愧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解放者之一。

要推翻西班牙的统治,这一度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任务,但1808年西班牙本土遭拿破仑入侵,第一次让玻利瓦尔这样先觉醒的人看到了新时代的希望。尽管如此,解放仍面临着极为艰巨的挑战:虽然殖民统治本身不得人心,但西班牙毕竟已经在美洲深深扎根300年之久;为了压制潜在的反抗,西班牙一直有意识地确保各殖民地之间的分裂,这使得团结一致的反抗难上加难;当然最后,它还有一支强大的殖民军,而起义者这一边,连玻利瓦尔本人也从未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

也许最困难的一点在于:即便是谋求独立的那些殖民地政治精英,也很难设想一种没有国王的秩序会是什么样。和美国独立革命不同的是,南美当时密议独立的共和派人士绝大多数都没有对现状心怀不满,他们想要更多自主权,但却不情愿与母国彻底决裂,以至于有保王派历史学家挖苦说:“我们第一次看到,一场革命由最可能蒙受损失的人煽动并付诸实施。”更有甚者,他们想要解放的那些有色种族,出于对上帝的信念和对国王的忠诚,也大多站在西班牙殖民者一边——他们当然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但首先痛恨的却是本地那些白人贵族,没有意识到他们所寄望的那个仁慈的帝国本身,才是苦难的根源。

后来,墨西哥保守党分子卢卡斯·阿拉曼曾说,作为国家,墨西哥是个早产儿。这话或许也适用于南美的这些共和国:它们虽然早已具备独立的雏形,但却不是自然分娩的,诞生时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民众在种族、阶级或经验上都毫无同质性,以至于难以在几乎任何问题上达成共识。没错,人们想要自由,但正如卢梭曾说过的,“自由是一道美味多汁的佳肴,但极难消化”,可悲之处就在这里:美洲人渴望自由,但不习惯自由,不同的人对它可以有着相去甚远的理解。

如果没有玻利瓦尔这样充满激情的人物推动,这场革命很可能就此胎死腹中,但在独立之初,这种特质却恰恰被视为他的弱点:他太年轻(27岁)、太没经验、太易冲动、太有煽动性了。确实,连这部玻利瓦尔的传记都承认,这位解放者是“一个极不完美的人”,不缺少人性的缺陷,然而,在狂飙突进的时势下,只有这样一个有着永不枯竭激情的人物,才能百折不挠地将革命进行到底。哪怕一度沦落到仅有70个士兵,都不能让他丧失斗志,仍能通过急速而持续的进攻星火燎原。

历经长达15年的斗争,他才终结了西班牙在南美洲的统治,然而,甚至还没等到这一天,他就已痛苦地意识到一个现实:如果不能建立起稳定的共和制度,这个新国家很可能就会在内忧外患之下重新失去自由。西班牙迟迟不肯放弃对美洲的野心(它直到1883年才不情愿地承认秘鲁独立),而彼此攻讦的地方势力早就在新国家内部不断滋长,连玻利瓦尔本人都无法遏制这种无所不在的倾向。他不厌其烦地告诫国会:只有当新生的联邦共和国以同一个声音说话,才能获得世界的承认;然而他反复强调“团结,团结,团结”,本身就证明这一团结始终没能做到。

虽然他是“解放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像亚历山大大帝这样的征服者面临的处境没有本质的不同:在旧帝国的废墟上,遗留下来的是一个随时走向四分五裂的政治体系,唯一还能维持象征性统一的,说到底就只是伟大人物的个人威望。对革命者来说,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痛苦现实:在赶走君主之后,被解放的人们竟然又需要一个新的君主来提供必要的社会凝聚力。

这个无法解决的矛盾一直折磨着玻利瓦尔。早在1814年,他就在公开演讲中宣称“公民们,我不是你们的君主”,“现在我请求你们把我从这远超我能力范畴的职位上解放出来”,提议辞去独裁官一职。然而,不论他这番表态是否真心,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一次次出现的结果却是:他试图辞去一个职位,继而又在所有人的强烈恳求下重新留任,权力地位还更加稳固。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这番辞让只是他老于权谋世故的把戏。

玻利瓦尔本人也坚持认为,他的美洲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终身执政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造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政府,使这些羽翼未丰的共和国能在内忧外患的挑战下存活下来,并有效动员所有资源,改善人民的悲惨境况。他曾在《牙买加来信》中准确地预测到,饱受革命摧残的墨西哥将临时选择君主制,这表明他对现实有着毫不乐观的认识——他最终开始相信,拉美人缺乏必要的道德规范和公民责任意识,还没有真正学会如何自治,一个严格、有力、开明的家长式统治者,将是教会他们这一点的必要之恶。

当然,经历了300年的不公和十年战乱,人们不可能一夜之间解放自己,学会如何使用新到手的自由,他曾直率地感叹:“即使是我,骑在他们头上,也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根据他对同胞的深切了解,他认为,残酷的真相是:只有用强硬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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