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理解宏观调控政策空间
时间:2022-04-02 00:00:00来自:第一财经字号:T  T

如何理解宏观调控的政策空间?

近些年来,疫情冲击、国际形势复杂多变,这对我国的宏观调控政策的时度效提出了更高要求。在制定宏观调控政策的过程中,对于政策空间的认识至关重要。我们既不能过度透支,要为不可预见的困难预留政策空间,又不能刻舟求剑,要用动态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政策空间。在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中,为了更好地把握政策力度,用好、用足宏观调控政策,为经济平稳运行提供有力支撑,我们需要对宏观调控的政策空间有一个全面、系统的认识。

政策空间没有一刀切的标准

横向来看,在宏观政策空间这一问题上,没有任何一条具体的标准在任何时间适用于任何国家。但是一些关于政策空间红线的说法似乎已经深入人心。

以政府债务为例,1992年欧盟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做出了严格限制,一国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总额分别不能超过该国GDP的3%与60%。1997年欧盟的《稳定与增长公约》进一步重申了这一承诺,之后欧盟理事会颁布的1466/97号与1467/97号条例,对监督成员国预算以及成员国违反财政纪律时引入的惩罚手段做出了具体规定,使其具有强制执行力。但是,3%、60%两条红线,强烈依赖于1990年代欧盟各国当时一般的增长预期和政府债务情况。随着形势变化,一些国家开始质疑这一财政纪律过于僵化。尤其是2002年德国、法国财政赤字突破3%的红线之后,赤字一再膨胀,同时英国和意大利等大国财政也不理想。最后在加权多数投票机制下,德国、法国违反了财政纪律而并没有受到惩罚。2003年,《稳定与增长公约》已经名存实亡,之后通过正式法律程序的确认,财政纪律一刀切的时代正式终结(胡琨,2018)。

此后,欧美日主要发达国家的政府债务/GDP比例大都远超60%的红线,促使各界开始反思。

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2010年哈佛大学的两位教授—罗格夫(KennethRogoff)和莱因哈特(Ms.Reinhart)提出了90%的红线理论,即当政府债务/GDP比率超过90%,经济增速会显著放缓。这再次引起了广泛关注,但也引发了很大争议,尤其是美国麻省大学的三位研究者Herndon、Ash和Pollin对前者研究给出了有力的批评。到目前为止,政府债务水平是否存在一个戒律式的红线或门槛,各方远远没有达成共识。

2020年疫情暴发以来,欧美实施了超级宽松的财政和货币政策,更是把原先关注的财政纪律问题抛诸于脑后。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数据,2020年英国的一般政府公共债务占GDP比例达到了104%,法国115%,美国134%,日本更是达到了254%。至少在通胀成为一个严重问题之前,欧美的经济学者对于这一轮财政、货币刺激具有高度共识。发达国家的历史演变,一再刷新着我们对于政府债务上限的认知,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有看到一个明确的上限。

但奇怪的是,很多发展中国家政府债务还明显低于60%的红线,却已经爆发了政府债务危机。例如非洲的乍得,2020年其中央政府债务占GDP比例仅为47.9%,但是当年该国已经深陷债务危机。其他与乍得情况类似的国家还有不少。可见,政府债务明显低于60%或90%的红线,也防范不了债务危机,高于60%或90%的红线,也不一定就会导致债务危机。

事实上,各国宏观经济环境差异极大,适用的债务上限也完全不同。具体地,这取决于一国的经济增长预期、债务期限结构和利率水平、债务的消费和投资属性、国家净储蓄情况、内外债比例、债务币种结构等等条件。有的国家,经济增长预期弱、债务期限结构偏短期、债务又没能形成有效投资、整个国家缺乏净储蓄国际收支困难、严重依赖于外债,这类国家即使政府债务占GDP比例明显低于60%,也必然会发生债务危机。

但是对我国而言,政府债务对外依赖度低,债务期限结构合理,国际收支持续多年盈余,外汇储备巨大,经济增长预期稳定(尤其是在稳字当头的政策预期下),甚至本币已经成长为储备货币。因此,我们不应被美欧过时的教条所束缚,要看到我国的宏观政策还有相当大的空间,完全能够为经济平稳运行提供有力地支撑。

政策空间不一定越用越少从纵向的跨周期调节来看,宏观政策空间并不遵循守恒定律。政策空间不一定越用越小,甚至可能越用越大。相反,过于吝惜政策空间,不用或者用得太晚,反而可能使得总体政策空间变小。

在这方面,瑞典和日本经历的危机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经验教训。其中,1991年的瑞典,1997年的日本都出现了严重的银行业危机,银行业出现了大量破产。两国政府采取的应对措施大体类似:第一阶段,向困难的银行提供流动性,对存款实施全额担保,稳定市场信心;然后银行被国有化(通过政府注资进行资本重组)、重组、兼并;并且,将不良资产转入国有的资产管理公司,由其将这些不良资产出售。

但是两国采取行动的时机却完全不同:瑞典政府迅速采取行动、果断阻止住了危机,并且在救助中政府还直接接管了银行。但是日本在危机发生多年后才意识到严重性,甚至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年时间,才正式出台了政策措施。同样是在危机发生3年之后,瑞典银行的损失已经有超过50%被确认减记,而日本只有10%。

曾经担任马克龙总统经济顾问的法国经济学家让·皮萨尼-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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