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能够进一步提高人力资本,打破阶层固化,从而推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共同富裕在2021年成为热议话题。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均强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重要性。
为什么说现在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我们面临何等挑战?如何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又将怎样提低、扩中、限高?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就上述问题采访了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副院长赵忠。
赵忠认为,2021年我国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并朝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在这样一个阶段,强调共同富裕恰逢其时。
在赵忠看来,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首先面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挑战。同时,技术进步可能会带来岗位与收入的极化,而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应积极应对。
初次分配方面,赵忠强调要素市场化配置,其中提出应通过户籍制度改革促进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在再分配领域,要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畅通向上流动的渠道,同时应破局社会保障体系“碎片化”的现象。要做好三次分配,应当明确划分政府和社会的边界,政府不是三次分配的直接参与者,不应将三次分配视为调节高收入的手段。
关于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赵忠着重提及农民工群体。“如果通过户籍制度的改革,通过农民工群体技能的提升,通过就业促进政策,使他们的就业能够稳定下来,实际上他们将成为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来源。”
直面技术进步与人口老龄化挑战
《21世纪》:我们为什么在这个阶段提出共同富裕?
赵忠:谈到共同富裕,我们首先要具备一定的物质基础和精神基础。改革开放以来,历经四十余年的发展,中国在经济社会建设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在经济发展维度,2020年,我国经济总量突破100万亿元大关,人均GDP连续两年超过1万美元。
人均寿命的提升也是综合国力的突出反映。“十三五”时期,我国人均寿命达到77.3岁,接近发达国家水平;北京、上海等地的人均寿命超过80岁,同发达国家水平相当。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看到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拥有一定物质基础与社会发展基础的前提下,我们要让不同行业、不同区域以及城乡之间的人民共享发展成果。
从拉美国家的经验可以看出,如果贫富差距过大、阶级矛盾对立、阶层冲突严重,那将严重阻碍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反之,德国等国家则通过实行较为完善的社会福利体系、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高质量的双元制职业教育等措施,缓解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从而为平衡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奠定了良好基础。
2021年,我国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下一步我们便要在此基础之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在这样一个时点,共同富裕被多次高规格提及,也就不难理解了。
《21世纪》:步入新发展阶段,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所面临的挑战有哪些?
赵忠:实现共同富裕,高质量发展是必由之路,我们需要直面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所谓“不充分”,我国的全要素生产率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差距,人力资本、教育水平等方面均有提升空间。所谓“不平衡”,具体而言是行业发展、区域发展以及城乡发展的不平衡。
除此之外,我认为有两大挑战是值得注意的。第一是技术进步带来的挑战。一方面,技术进步是影响就业结构变化的重要因素。就业岗位与具备高教育水平、高技能的人群愈加契合,同时亦有部分岗位可能会被以机器人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所取代。这一趋势可能会加剧岗位与收入的极化,并对就业造成冲击。
另一方面,技术进步使得数据成为重要的生产要素。随着数字经济的崛起,大型平台企业不断涌现。我们既要营造适合大型平台企业发展的土壤,同时也要避免垄断,避免财富集聚在少数人手里,还要注重数据要素的可及性,使中小微企业也能享受到数字经济的红利。
第二个挑战则是人口结构的变化。七普数据显示,我国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达到13.5%,比六普时期高出4.63个百分点。可以看出,我国老龄化呈现出总量大、增速快的特点。虽然16至59岁劳动年龄人口的规模依然很大,但随着老龄化趋势的不断加深,劳动年龄人口的占比会逐渐下降,也就意味着为社会创造财富的群体规模在减少。
老年人是推动共同富裕过程中不容忽视的一部分群体。在他们退出劳动力市场后是否还能维持一定的收入水平?这对于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而言是巨大的挑战。
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
《21世纪》:中央多次强调,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就初次分配而言,如何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以充分发挥初次分配的基础性作用?
赵忠:在初次分配领域,关键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从畅通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五大要素方面提出多项实质性举措。
以劳动力要素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