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以来,美股PE、PB、TobinQ整体上升,即使在互联网泡沫破灭、次贷危机期间都经历了调整,但是之后又回升,这是无法用货币政策来解释的,这需要从经济结构的变化来解释。
新经济的天然垄断性以及传统行业经过市场出清,使企业的垄断能力增强。垄断能力通过两个途径降低实际的工资率和利息率。一方面,拥有垄断能力的企业具有很强的产品价格加成定价能力,产品价格的上涨会导致实际的工资率和利息率的下降。另一方面,有垄断能力的企业对工人薪资、融资成本的议价能力较强,会直接压低工资率和利息率。工资率和利息率的下降,则意味着企业垄断利润率的增加,这会提高资本回报率ROE。当垄断能力提升时,企业可以获得较低的实际融资成本,同时,企业扩大投资生产的动机减弱,特别是新经济又具有轻资产特征,融资需求弱于传统经济,企业融资需求的下降,进一步导致企业融资利息率下滑。利息率和资本收益率的背离是解释诸多资本市场之谜的关键。
当其他条件不变时,PE的合理水平会随着垄断能力的增强而上升,并不存在均值回归。这背后的机制是,垄断能力导致利息率、贴现利率下滑。
垄断能力的存在,也使我们不能根据ROE判断PE是否合理。当存在垄断能力时,PE=1/R>1/ROE,此时合理的PE和1/R一致,但是大于1/ROE,也就是当实际PE大于1/ROE时,估值并不一定偏高。
对于PB指标,企业市场价值超过账面价值来自两个渠道,一是垄断利润,二是利息率、贴现率下滑,而它们最终来自企业的垄断能力。当存在垄断能力时PB>1,PB的合理值是变化的,垄断能力越强,合理的PB越大,此时不容易根据PB来判断股价是否合理。
这对中国股票市场有什么启示?中国新经济比重比较低,除了一些行政垄断行业,传统行业也没像美国那样经过彻底的市场出清、集中度提升,中国经济的垄断租金率没有美国那么高,这就意味着在经济增速下滑情况下,中国资本回报率也会随之下滑,而不是像美国那样保持平稳。理论上,投资率会随资本回报率下滑,从而拉低了融资利率、股票期望收益率。但是影响利率的不仅有经济增速,还有利率市场化、储蓄率、垄断能力等因素。和美国依靠企业垄断能力压制利率不同,中国长期依靠资本管制使利率和经济增速背离。次贷危机后,中国利率市场化不断推进,加上储蓄率下滑,这些都会给利率一个上拉力量,最终中国经济增速、资本回报率下滑,但利率并没怎么下降,A股股价、PE、PB也就无法像美股一样持续向上。
疫情冲击下,短期内经济修复趋势不变,但长期来看经济增速中枢或将下移。与此同时,中国经济质量提高,新经济快速成长,新经济的天然垄断性会使垄断租金增长,这样资本回报率并不一定会随着经济增速下降,相反利率则可能下滑,A股也就会和美股一样,在盈利和估值两方面提升股票价格,PE、PB的合理值也会上升。
这是建立在中国可以完成产业升级,且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经济增速下滑的同时,资本回报率保持平稳、甚至上升,那工资率就会下降,贫富差距会扩大,如果中国加强劳工权益保护,并通过资本税等方式缩小贫富差距,资本回报率能否像美国那样保持平稳是个问题。另外,如果利率市场化、储蓄率下滑还继续支撑利率,那利率能否像美国一样下滑同样是个问题。最终,资本市场如何表现也就不确定了。
风险提示:现实和模型存在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