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金前哨是中金宏观研究打造的一个全新产品。针对不同的热点话题，通过大量的实地走访和草根调研，汇总一线信息，形成宏观研究的“前哨”。特别强调地是，我们做的是盲人摸象，也是管中窥豹，我们不是精准的逻辑推理和数据验证，我们只是想用实际观察到的“小真相”为“大宏观”的深入研究增添一丝格外的温度和色彩。

江苏省常州市历史悠久，民营经济发展相当活跃，是“苏南模式”的主要代表。2018年常州市GDP为7,050亿元，同比增长6.52%，在江苏省内排名第五；主要产业包括机械设备、印染纺织和化工等，近年来也在大力发展生物医药、装备制造及新材料等行业。我们此次走访了常州市新北区、天宁区和武进区等多地的银行、政府和企业等部门，意在了解当地中小企业融资现状。

近期常州当地银行的流动性平稳；小微贷款业务快速发展，但抵质押要求有所提高。我们通过当地某股份制银行了解到，虽然5月央行接管包商银行后，总行要求对中小银行的票据贴现谨慎一些。此外，由于主要交易对手的当地城商行、农商行的资产规模已达到2、3000亿元以上，股权清晰，经营稳健，因此目前并未采取黑名单之类的操作，流动性环境较为平稳。从贷款方面看，今年该行整体贷款额度相比去年将小幅上升，新增贷款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继续支持对2000万以下营业收入企业、即小微企业的贷款支持，而当地的小微企业客户主要集中在地板、家具和小商品零售业；另一方面，银行希望今年能开拓更多新兴制造业客户，同时继续控制包括化工、印染和光伏等可能存在产能过剩、环保限制行业的贷款敞口。市场关注度较高的小微定价方面，目前发放利率大约在6%-7%之间，相比2016年以前的8%-10%明显下降。但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以前江浙地区的小微贷款大多采用联保联贷形式，当经济形势恶化时坏账率往往快速上升，银行间传染性较强。2016年以后，银行在发放贷款时多要求贷款人提供住宅房产作为抵押以控制风险，降低担保类贷款比例。

但中型企业融资环境感受与小微企业有所不同——融资环境虽没有明显恶化，但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改善。我们参加了一个当地政府组织的融资推介会，到场企业共22家，其中有14家企业依赖银行贷款。绝大多数企业表示今年的融资环境比去年持平，而没有企业认为融资环境在改善。从现实情况来看，直接融资（包括股权和债券）对企业的规模和资质有比较严格的要求，而大多数中型企业（年收入规模在2、300万到5亿之间）并不能满足这些条件，仍需依赖间接融资，但当前银行聚焦小微贷款业务，以上中型企业身份稍显“尴尬”——它们并不属于“小微企业”的范畴，很难享受到相关优惠政策。目前银行仅保证存量贷款续作，但无法满足其新增融资需求。据了解，有部分企业已经在考虑通过融资租赁等方式，但显然，融资成本会比银行贷款高出很多。

如何改善中小企业的融资环境？当地政府在做出各种努力：组织银企对接活动，积极推动有资质的企业进行股权改革，争取直接融资——今年科创板的成立也为更多企业提供了直接融资的渠道和方向，更有意思的是，2016年开始当地政府开始尝试“部分出资”模式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

具体来讲，对于资质符合要求的中小企业，当地政府将提供10%的贷款，以撬动银行提供剩余的90%；3年以来，政府和银行共计发放近8亿元中小企业贷款，惠及300余家企业。据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这样的形式不需要政府对企业经营状况作出非常详细的判断，且风险由政府和银行共同承担，无论是对企业的融资效果，还是资金本身的安全都比一些政府自己投资的产业基金要更好一些。

但另一方面，地方政府自身高企的债务和流动性压力仍然是不小的挑战，化解债务尚需时日。无论是当地银行还是政府，都表示近年来江苏省地方政府债务上升过快、政府杠杆率过高，目前已到了不得不着力解决的阶段。从绝对量来看，江苏省的负债规模在全国最多。截至2018年底，江苏省的地方政府债余额为1.3万亿元，占全国的7%；融资平台负债则超过6万亿元，占全国的15%左右。就常州而言，融资平台的负债规模为3,700亿元左右，仅次于南京和苏州，并且面临较大的流动性压力：我们计算常州市融资平台偿债保障比率不到0.2倍，不仅远低于全国大多数省份，亦低于江苏省的平均水平。我们了解到，2018年以来，当地政府在基建项目上审核趋严，取消了一批债务负担过大、现金流状况可能不佳的项目，同时预算审批也明显从紧。从另一方面来看，常州市2018年GDP为7,050亿元，政府收入（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超过1,500亿元；换句话说，融资平台债务占GDP和收入的比例并不算最高，且2018年债务存量已经开始下降，显示出当地政府在化解存量债务和严格控制新增债务等方面的努力可能初现成效，但要真正化解尚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