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微信公众号kopleader）专栏作家陈建奇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院教授、世界经济室副主任

6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定向降准公告,相关决定引发市场热议,特别是在去杠杆进程强力推进的背景下,有些评论认为当前中小企业面临着较大的压力,与此同时,虽然杠杆率出现了一定的企稳,但杠杆率高位运行的问题尚未得到实质性解决。在此背景下,既要解决小微企业面临的问题,又希望继续推动去杠杆进程,显然这是本次降准的双重目标,潜在问题是降准能否实现“一箭双雕”?

从小微企业融资来看,下调邮政储蓄银行、城市商业银行、非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外资银行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可释放资金约2000亿元,主要用于支持相关银行开拓小微企业市场,发放小微企业贷款,进一步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这对于支持小微企业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毕竟服务于小微企业的商业银行的可用资金总量通过降准而增加了,流动性的改善有助于缓解小微企业的融资环境。

从去杠杆来看,债转股确实是降杠杆的重要手段。通过债转股实现股权置换债权,有助于降低存量债务,从而降低杠杆率。但债转股容易诱发道德风险,有些缺乏竞争力的企业尤其是僵尸企业最终需要退出市场,但由于债转股可能使得相关企业浑水摸鱼而实现债转股,最终将风险转嫁给商业银行,结果导致商业银行对债转股的积极性不高。

在此背景下,本次定向降准直接提出针对债转股,为相关商业银行参与债转股提供增量资金,有助于提升商业银行参与债转股的积极性和紧迫性。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公告,下调工行、农行、中行、建行、交行五家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和中信银行、光大银行等十二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可释放资金约5000亿元,用于支持市场化法治化“债转股”项目,同时撬动相同规模的社会资金参与。与此同时,通过各级政府近年来的摸底,适用于债转股的企业范围已经得到更加精准的定位,从而有助于提高债转股的匹配度。

由此可见,本次定向降准对于促进债转股及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去杠杆问题与小微企业的融资难问题都有可能得到一定的进展。然而,如果金融的问题如此简单,那么货币政策的效率将大幅提升,货币政策空间将大幅拓展,潜在问题是本次降准的资金可能也面临着不确定性。

从理论上说,金融顾名思义是资金的融通,决定资金流动的不是政策导向,而是资金的回报率,如果小微企业有很好的资金投资回报率,那么必然没必要担忧相关商业银行不会增加对其资金的供应。如果债转股能够获得很好的回报,那么市场也就自然会将资金引入债转股领域。

结合实际来看,金融危机至今近10年的时间里,美联储、欧洲央行、日本央行及中国央行等全球主要央行资产都增长了至少一倍以上,表明近10年来全球主要经济体投入货币总量超过了以往所有时间投入的货币总额,表明近年来市场货币供应不是不足而是比较宽松。

在此情况下,中小企业还面临着融资难的问题,至少表明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金融制度有问题,资金游离于实体经济之外而进行体外循环,从而导致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难以缓解。二是中小企业的投资回报率不高,无法吸引资金进入。当前金融改革仍在推进,金融制度近年来尚未进行深层次改革,而且中小企业也尚处于转型升级之中,资金投资回报也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在此情况下,通过降准增加资金就能够改善中小企业融资环境的观点仍然有待观察。

另一方面,债转股政策也推出了两年多,但市场上真正实现债转股的企业仍然不多,明股实债等问题也不少见。这些表明市场对于债转股的回报预期不高的事实,从而通过降准引导资金服务债转股的效果也有待观察。

当然,如果资金不服务小微企业及债转股领域,那么降准资金可能流向何方?很重要的因素就看市场的回报率高地在哪里。从市场表现来看,当前部分地区房地产获利空间仍然较大,摇号排队抢房或者日光盘等现象依然存在,在此情况下,要警惕降准资金进入房地产。

然而,也有评论认为,本次降准的增量资金属于“带帽”资金,不大可能进入房地产。这在理论上有一定的道理,但却忽视了资金的挤出效应,即“带帽”资金可能将原来用于支持中小企业和债转股的资金挤出,使得这些资金通过市场被挤出之后,可能进入房地产等回报较高的行业。从这个角度看,要真正实现降准的效果,还有赖于金融制度的完善以及相关行业回报率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