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美国债务规模已达到31.6万亿美元。美国财政部预算办公室于2月15日发出警告,如果不调整债务上限,美国联邦政府在今年7月至9月期间将再次违约。面临极可能发生的第五次债务违约,美财政部长耶伦一再呼吁国会两党共同努力,尽快解决债务违约问题,并敦促国会通过一项法案,批准增加债务上限。
即便如此,共和党立法者们仍坚定主张,围绕债务上限达成的任何协议都必须符合削减社会项目支出的条件。债务上限僵局无解会冲击美银行系统吗?答案是十分明确的,如果财政部用完现金并拖欠其国债偿付,美银行系统将受到冲击。相较而言,硅谷银行等遭遇的国债流动性危机只是小小的预演而已。
选择性偿债
僵持之下,一些共和党议员提出了一个“别具创意”的解决方案——选择性偿债。他们认为,为了避免违约,应该先偿还一些债务。3月的第二周,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以21票赞成、17票反对通过了一项债务上限法案。该法案没有提高债务上限,而是优先支付一些资金。
那么,应当先偿还谁的债呢?这是一道几乎无解的选择题。
共和党人给出了选择债权人的标准,即优先偿还公共债务和社会保障支出。然而,耶伦立即强烈反对。她认为,美国法律不允许这样做,这样做的风险很高,更不用说美国历史上从未曾如此操作。
目前,美国最大的债权人是国际金融资本,华尔街占份额最大,约为5万亿美元。截至今年1月,日本是美国国债最大的持有者;其次是中国,持有8594亿美元的美国国债,但一直在减持美债。华尔街和中国持有大量美债,其中不乏即将到期的债券。如果国会仅仅给予部分资金用来偿债,那么就应当偿还到期的债券。因为中国选择减持美债,清算到期美债,而非奉行以新还旧的策略,那么中国将是首先获偿债务的国家。
在美国国债的十大持有者中,只有中国被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而不是美国的盟友或“亲密伙伴”。而国际金融资本将继续购买美债,以最大化自己的利益。这也是美国金融资本产业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也就是说,即便优先偿债,耶伦也不认可共和党人所谓的优选标准。民主党人批评共和党“先偿还一些债务”的计划是使华尔街和中国“受益”。可见,该建议付诸实施将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然而,即便中国被延后偿还,同样构成重大违约。
偿债者只需偿还到期债务,为什么要区分或选择债权人呢?如果偿债资金有限,仍需按照到期先后作偿债安排,即便这意味着大规模违约的发生。部分优先偿债如不能按照到期先后偿债,即被歧视性偿债,也就意味着大面积债务违约的发生,进而令美债持有者债权受损,而需预作坏账安排。
不能采取部分偿还的方案,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来做选择。虽然不能决定谁是优先受偿的“幸运儿”,但是优先受偿的动议传递出重大而危险的信号——美国似已开始倾向于美债坏账安排。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政府和国会必须认真考虑如何有效应对债务危机。他们需要采取明智的措施,以避免违约对美国和全球经济的影响。
选择性违约
既然无法决定谁将成为那个“幸运儿”,那么新问题来了,一定要违约的话,就须选择谁是第一个得不到债券本息支付的“倒霉蛋”?
美财政部总共拥有约1.3万亿美元被视为“无风险”的美国国债。另一方面,美国国债没有设定“交叉违约条款”。也就是说,选择性违约并不会冲击债务整体,美债的其他债权人无法就此提出异议。这进一步意味着,财政部可以选择某一个或一组特定债权人,作为备用的“倒霉蛋”,对其作违约安排。
国际金融资本不需要美国政府偿还债务,而是继续增加对美债的持有量。美国国债支持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国际金融资本和美元之间存在共生关系,它们以新债换旧债,无需也无从对其预作违约安排。
如果要通过解除偿债义务来解决美国的债务危机,中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选择日本会让美国的盟友觉得美国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大,这可能会在其盟友之间产生离心力。如果美债一定要违约,中国可能是个被牺牲的对象。但是,那无疑将是灾难性的。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和国会也认识到,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权人之一,其对美债务问题利益攸关而须格外关注。这就是说,不选中国做优先受偿的“幸运儿”,也同样不能使其成为选择性针对的对象。
看来,美财政部选择性债务违约只能针对美国自身的机构了。那么,美联储是不是那个“最优选”的“倒霉蛋”呢?
美财政部可否选择性地仅对美联储拥有的美债违约来“节省”些现金呢?能节省或释放出多少现金以支付给其他债权人?这又将对美联储造成什么影响?
2022年美联储财报显示,去年美联储每月从美财政部收到约96亿美元的利息,总计近1160亿美元,而其所持5.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中有7210亿美元在4月1日至12月31日之间到期。今年年底之前,美联储将从财政部收到约8000亿美元的到期本息付款。如财政部违约停付该款,即可以此转而支付其他欠款。
接下来,美联储又将如何应对财政部的违约呢?美联储将额外借入资金以弥补因财政部违约而发生的每月86亿美元的运营亏损。如经协议,财政部暂停支付美联储系统所持到期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