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干练的短发下是一张白净的俏脸,鼻上架着副绛朱色的眼镜,说话时笑语盈盈,皓齿内鲜,将整个人衬托得更显知性。
被评为福寿园金牌客服、“首席员工”的程冬梅最近又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尽管受疫情影响,清明扫墓现场没有人来人往,近两年兴起的“代客祭扫”新需求仍让她应接不暇。
程冬梅仍记得去年清明正日那天的工作:凌晨5点30分就到单位,6点开始和同事推着小推车找到一个个客户的先人墓前祭扫,简单的就献一束花、鞠个躬再擦碑,复杂一点的还要放置香烛乃至水果、糕点。那天,共有400多家客户从“云端”给他们派了任务,她一个人负责30家左右。此前数日,她已提前让客户在网上选择好祭品然后代为采购。祭扫时还有同事负责拍摄影像并传送给客户。
这就是一套“代客祭扫”的标准流程。
已在福寿园工作长达27年的她,也成了中国祭祀文化、祭扫理念变革的见证者。这27年中,她服务的企业从一家碑石林立的传统公墓蜕变成一座底蕴深厚的人文公园;她所在的行业也从过去只管火化埋葬的社会处理业,嬗变为担负人类精神传承、生命思考等使命的社会服务业。
但除了极少数头部企业,国内这个行业的大部分成员和上述使命仍相去甚远。在不少专家看来,这个年产值高达数千亿元的行业尚未真正转型。也因此,一场翻天覆地的行业变革眼下正暗流涌动,而作为中国知名生命服务品牌的福寿园恰是这场变革的引领者。
所谓“向死而生”,已是这个行业必须直面的宿命。
葬式变迁折射行业变革
从上海市区的延安路高架一路西行,至外青松公路附近往南驶入枫泾村路,不久可见路口矗着一座巨大的石砌牌门,上刻明旸法师所题的三个大字——“福寿园”。
穿过门楼,沿途只见一侧是石狮、石虎、石马、石象等一尊尊石像生组成的神道,令人视之肃然;另一侧则是大片碧湖,湖光潋滟,水色如黛。
过桥后来到园区入口,只见大门上有胡铁生所题“沪上新景观”“人生后花园”,左近还有一块钱绍武题的“人文纪念公园”石刻。不远处绿茵茵的草坪上,两台白色秋千随风微荡,三五小羊闲庭信步。进入园内,但见各色乔木绿盖叠翠,亭台楼阁布缀其间。水榭边是一座烟笼雾绕的假山,上有悬泉飞漱,下有天鹅悠游。唯有从层层绿植间隐隐绰绰的几排青石碑中,或可看出些许公墓的模样。
这便是程冬梅每天工作的地方。
27年前,当19岁的她以青浦本地人的身份刚入行时,此地和其他公墓一样也只是一片“墓碑森林”。就连父母都觉得“一个小姑娘整天在墓地里窜来窜去不好”,希望她在人多点的地方上班。于是程冬梅先去了附近饭店打杂,直到七八年后才进园当了客服。从最初和陌生人一讲话就会脸红,到如今一年接待200多家客户,程冬梅完成了自身的蜕变。
“现在我看到客户就愿意去沟通,毕竟园区变得这么漂亮,我也想把这边最好的东西给到他们。”说这话时,她一脸真诚。
入行近30年,程冬梅觉得人们有些习俗是永远不变的,例如在清明和冬至两大节气安葬的传统。还有些观念习俗则日异月殊,例如过去常有人带锡箔到园里烧化,如今则普遍以献花代替。
但观念的改变却非易事,首先就是人们对墓园存在天然恐惧。程冬梅透露,曾有位来给父亲购买墓地的女士把车停得很远,到了门口也是纠结不安、小心张望,迟迟不敢进园。她发现后耐心劝解,前后一共接待了9次,终于让这位女士祛除心病。
更多人则抱有根深蒂固的“落地为安”观念。程冬梅说,很多客户对墓的要求就是传统型的高大墓碑,但这与国家提出的节地生态葬理念背道而驰。
所谓节地生态葬就是把骨灰埋在树下、草坪里、花坛旁、甚至房间内,以节约空间和土地。虽然这更符合当下的环保理念,但刚推出时,市场接受度几乎为零。
“对这些问题肯定不能一次解决。我们会带客户在园内边走边看,耐心告诉他国家要提倡环保、节约,还要考虑下一代,用理念打动他们。”程冬梅表示,随着园区环境越来越好,加上人们观念的改变,这两年选择节地葬的比例越来越高,这类产品已能为大部分人所接受。
在她看来,这正符合国家提倡的“厚养薄葬”,也折射出行业的变革进步。
“我国殡葬改革的总调子已定,就是公益为主体,市场为补充,节地生态为导向。”中国殡葬协会顾问兼殡仪服务工作委员会主任、殡葬工作专家王宏阶告诉记者,未来将从几个方面推动节地生态:一是转变观念,大墓、豪华墓乱占地的状况肯定要变;二是政策法制推动,如规定墓要小型化,双穴面积不能超过0.8平方米,墓碑高度不能超过0.8米;三是加强社会示范引导。
数据显示,福寿园节地葬推出第一年,占比仅为5%;如今每年节地葬式约1500座,占比达60%。
殡葬的深刻内涵是人文
除了优美的环境,福寿园还有其他传统公墓所不具备的宝藏——人文资源。
在园里行走,随处可见各界名人的雕塑:从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秦邦宪、张闻天等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到陈毅、叶挺、粟裕等新四军将领;从丰子恺、吴昌硕、沈柔坚等书画大师到胡适、曹聚仁、施蛰存、唐振常等文史大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