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胀治理将令全球债市牛熊切换
时间:2022-02-12 00:00:00来自:上海证券报字号:T  T

2022年1月美国CPI同比增速再创新高后,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突破了2%。国际投行对美联储加息预期也进一步提升,高盛火速更新了对美联储2022年加息次数的预测,由此前预期的5次上调至7次。随着全球央行加速转向治理通胀,全球债券牛市也走到了尽头。

2008年,在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危机之时,美国率先实行“零利率+QE”的超级宽松货币政策。欧洲和日本央行跟随效仿,并由此带来了债券市场的超级大牛市。如果以各国10年国债收益率为观察窗口,则美国的债券大牛市持续到2013年,欧洲和日本的债券大牛市更是持续到2016年。

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暴发后,美日欧央行再度实行大规模QE政策,向市场注入充裕的流动性,政策利率重回零区间或负区间。但是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不同的是,自2021年下半年以来,全球央行货币政策纷纷开始转向,引发债市动荡。2022年春节以来,多国国债利率出现大幅度上涨。

同样是超级大放水,甚至2020年QE规模远超2008年金融危机之时,为什么此次QE没有重复上次的故事,再造一轮债券大牛市呢?原因在于两次全球央行大放水后的通胀形势出现巨大差异。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各国央行虽然通过QE救市,但财政政策并未大幅扩张,因此流动性淤积于金融体系内,实体经济领域的通胀压力并不大,各国央行货币政策可以长时间维持宽松水平,直到经济和就业好转,然后逐渐缓慢收紧,从而使债市维持长期牛市。

但是在2020年,欧美央行纷纷践行现代货币理论(MMT),实行以货币政策超级宽松配合财政政策向居民发放现金的“财政赤字货币化”政策。由于财政、货币政策同步宽松,导致流动性直接进入实体经济,刺激了消费需求。另一方面,由于受疫情影响,全球的产业链、供应链恢复缓慢,供给不足、物流堵塞。供需错位导致全球大宗商品、能源、生活用品价格不断上涨。

从各国的通胀水平来看,美国2022年1月CPI同比上涨7.5%,为1982年3月以来的最高水平;英国2021年12月CPI同比上涨5.4%,创近30年来最高纪录;欧元区2021年12月CPI同比上涨5%,创下1991年以来的历史新高。

发展中国家面临的形势更为严峻。一方面,发达经济体货币宽松导致的大宗商品、能源价格上涨通过进出口和金融市场渠道传导至发展中国家;另一方面,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导致全球资本回流美国,发展中国家货币贬值,进一步抬高了进口商品价格。2021年12月,俄罗斯CPI同比上涨超过8%,巴西超过10%,土耳其CPI则达到36%。从新兴工业化国家来看,2021年12月韩国CPI同比上涨3.7%,新加坡上涨4%,也都创下近年新高。

控制通胀在央行的政策目标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随着全球性通胀苗头的出现,各国央行面临更大的紧缩压力。自2020年下半年以来,美联储在加息的态度上经历了三个阶段的转变:

第一阶段,修改货币政策框架,提高对通胀的容忍度。2020年8月美联储对货币政策框架进行了调整,实施灵活形式的平均通胀目标制,将之前2%的通胀目标调整为通胀率在一段时间内平均达到2%。这意味着美联储大幅提高了对通胀的容忍度。

第二阶段,美联储一再强调通胀是暂时性的,以稳定市场预期,缓解市场对通胀问题的担忧,拖延加息进程。美联储从2021年11月开始缩减QE规模,但竭力避免加息预期扰动金融市场和经济增长。

第三阶段,美联储在就业市场强劲恢复、通胀压力持续加大的情况下,承认通胀的持续时间可能超预期,表示要加快Taper和加息节奏。在2022年1月份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表示QE将在3月初结束,强调很快就会适当地提高联邦基金利率,并将在加息后开始缩减资产负债表。这令外界普遍预计美联储将于3月开始加息。

而在美联储之前,早已有其他国家顶不住通胀压力开始加息。在2021年上半年,巴西、土耳其、俄罗斯开始加息,以应对通胀和汇率贬值、资本外逃压力;2021年下半年,在出口高增长、经济好转的背景下,韩国央行加息,以遏制通胀和资产价格泡沫;2021年12月,英国央行率先打响了美日欧央行自疫情暴发以来加息的“第一枪”,将基准利率上调15个基点至0.25%;2022年2月份,英国央行再次将基准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0.50%。

虽然欧元区经济恢复进程不及美国,但通胀在欧洲央行货币政策考量中的权重大于美联储。因此,尽管欧洲央行的紧缩步伐较慢,但也开始跟随美联储转向。欧央行的QE工具——疫情紧急长期再融资操作(PELTRO)已于2021年第三季度全部到期。尽管欧洲央行在2月议息会议上仍维持三大政策利率不变,但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拒绝重申此前“2022年加息可能性非常低”的说法,承认通胀上行风险在增加,因此市场对欧洲央行年内加息并加快资产购买退出步伐的预期升温。

总体来看,面对数十年一遇的通胀数据,欧美央行货币宽松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随着全球性央行由鸽派被迫转向鹰派,加速转向治理通胀,全球债券牛市也将走到了狂欢的尽头,无法复制金融危机时期的超级牛市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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