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国经济内外条件面临40年来极大的变化,相当严峻。
中国政策周期进入了一个超级窗口,宏观政策很可能也要突破常规范式来迎接这一变化。
对内来讲,我创造了一个词汇——微观信用基础的崩坏。
经济面临着资产负债表的衰退,在过去三年疫情、各种不确定性的冲击下,中国的家庭部门、企业部门、地方政府、对外贸易部门资产负债表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损伤,特别是家庭部门表的预期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短期因素讲是疫情的冲击,从长期因素讲,是人口变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会极大影响对家庭部门资产负债表的长期预期。
虽然最近房地产出台了很多政策,但我们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弱的现实。因为家庭部门资产负债表预期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到开发商行为,开发商短期可以通过积极的刺激清掉一部分库存,但是开发商获得的钱和以前不太一样,他第一选择是去还债,而不是把更多的钱投入到买地、迅速开启下一轮的房地产开发周期。传递下去,意味着中国地方政府面临的债务压力很难很快缓释下来。
一句话讲,过去地产创造信用、财政形成收入的模式基本面临瓦解。
从整个经济系统来看,我们现在一个突出矛盾是,这个系统中的各个主体,信用意愿和信用能力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因为表的损伤,所以信用能力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更麻烦的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使得有些主体虽然表还可以,但是信用意愿出现了问题,很多主体出现了躺平,选择不作为的状态。
最近中国政府自上而下都非常重视宏观,各地都在大力开展招商引资、给民营经济送温暖的活动,从侧面反映的是信用意愿问题。
中央要把信用能力和信用意愿坍塌的状态顶起来
今天中国经济的首要问题,这个系统中必须要找出一个具有强烈信用意志和信用能力的主体,站出来。如果把中国经济系统比作一个房子,它作为一个主梁,一定要把这个有坍塌风险的房顶顶起来。
从整个系统来看,这个主体只能来自于中央。今天中国宏观政策的首要问题,就是要千方百计把中央的信用放入到经济系统中,把整个经济系统面临的信用能力和信用意愿要坍塌的状态顶起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宏观政策面临着一个传统方式的突破,我们恐怕要跳出既往的一些框架。
从现实条件来讲,中央的信用怎么站出来?怎么把整个经济系统的信用支撑起来?我们是有现实技术条件的。
中央现在面临的这两张表,预示着中国未来政策空间是长足的。
一方面,中央财政的表。中国中央财政负债率为28%,是一个很低的水平,对比美国债务31万亿~32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137%~140%的水平来看,中国中央财政发力的政策空间是相当充足的。
另一方面,中央银行的表。过去5年,金融供给侧改革取得了积极成效,留下了一张非常收敛的人民银行资产负债表。目前中国央行资产占整个经济系统的比例非常低,只有33%,对比日本中央银行已经达到了250%~300%,中国央行政策储备空间是非常丰厚的。
另外,中国还有一个特殊体制,我们有一个以国开行为代表的政策性金融系统。这事实上是一个天然的财政和货币河流的操作平台,相当于一个特殊目的机构。
通过中央银行系统对政策性金融系统扩张的支持,我们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在二十大报告的宏观部分,政策的语境表述已经非常清楚。
同时,去年九、十月份,中国宏观决策层做了一个小的宏观政策实验,推出了一个很小的政策,中央财政拉了50亿元,支撑中国人民银行实现了2000亿再贷款的扩表。选了七八个方向,比如信创、医疗设备的购置和投资可以享受2.5%的贴息。
这可以理解为一个政策实验的样板间,为后续突破宏观政策的常规范式,比如中国式QE做一个实验的铺垫。
中国宏观政策面临突破
中央信用直达经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对存量信用的改造,它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超过对经济增量方面的支持。
中国庞大的存量经济,其信用和流动性都面临严峻挑战,无论是房地产面临的硬着陆潜在风险、地方政府60多万亿元债务,还是低效率的国企国资体系的系统改革,都关系到经济存量的信用和流动性问题。
简单展示一个数据,去年M2,也就是中国信用扩张达到了28万亿元,但这28万亿最后只得到了6万亿元的GDP增长,可见效率已经低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钱到哪去了?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经历过。2013年一季度也面临过同样的问题。
2013年一季度也是一个非常扎眼的信用扩张,当年有将近6.1万亿元的摄入,增长率接近60%,但是一季度只换来了10%左右的民营经济增长。
当时有很多解释,我的解释是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中国存量经济维系的成本越来越高,负担越来越重,低效、没有现金流、没有流动性的资产越来越多,债务需要存续滚动。
到了去年,常规政策的措施都进入了一个推绳子的状态,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
它的主要矛盾是存量经济、存量资产的信用和流动性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必须通过突破常规范式的技术手段进行改造,让存量的流动性和信用恢复,让它少消耗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