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人民币的汇率预期呢?首先,央行对于人民币汇率走势的引导及态度对人民币汇率预期产生了重要影响。

1月31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大幅上调318个基点,报6.7025,创2018年7月18日以来新高。2019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一改去年下半年的颓势,转而强势上涨,以中间价衡量,1月31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较去年年底(12月28日)上涨了1607个基点,涨幅达到2.34%。

在近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上涨的过程中,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单日涨幅明显扩大,动辄300、400个基点以上的单日涨幅(以中间价衡量)令市场主体瞠目结舌。外汇市场参与者不断追问,是什么因素促使此番人民币强势上涨?上涨能否持续下去?

我们在讨论汇率变动时,首先会着眼于经济的基本面、货币政策分化程度、利差等因素,从中探求汇率变化的原因。毋庸置疑,基本面等因素能够对汇率变动做出一定解释,但在汇率大幅、快速变动时期,利用基本面、货币政策分化、甚至利差来解释就会显得捉襟见肘、以偏概全,因为除非发生大的冲击,否则经济基本面等因素变化比较缓慢。以慢变量来解释快速、大幅波动的变量,会出现明显的误导。所以,探求近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幅波动的原因,还不能仅仅着眼于经济基本面、货币政策等因素,肯定会有其他因素对汇率产生了重要影响。我们认为,近期市场主体的预期变化及其导致的行为对人民币汇率产生了重要影响。

与其他商品市场不同,汇率市场是一个高度受情绪和预期影响的市场。在正常时期,由实际需求及套期保值需求所衍生出来的外汇市场供求对汇率走势产生重要影响,但在市场主体情绪和预期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会明显扰动外汇市场的供求,进而对汇率走势产生冲击。年初以来,市场主体对人民币汇率走势预期明显发生变化,贬值预期逐渐消退,从人民币兑美元远期来看,人民币各期限的远期汇率明显升值。从即期汇率走势与中间价的差距来看,无论是境内的银行间外汇市场还是离岸人民币市场,即期汇率在多数时期都明显强于中间价。

在预期发生变化的情况下,外汇市场参与者的行为会发生变化,会做多人民币,有利于人民币走强。从我国外汇市场结构来看,分为银行间外汇市场和零售外汇市场(结售汇市场)。银行间外汇市场的参与者主要是银行等金融机构,外汇交易行为并不完全遵循实需原则,其参与者的预期会严重改变外汇市场的供求,进而对汇率走势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在零售外汇市场,市场主体要遵循实需原则,但预期转向也会有利于人民币走强,例如,市场主体会加大结汇力度,降低购汇规模,甚至以前可能留存境外的外汇收入也会回流境内进行结汇,从而改变结售汇结构,对人民币走强形成支撑。

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人民币的汇率预期呢?首先,央行对于人民币汇率走势的引导及态度对人民币汇率预期产生了重要影响。去年下半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多次趋近于7,但每次都有惊无险,破7终究没有成为现实,人民银行通过多种措施稳定了人民汇率,引导了市场主体对于人民币汇率的非理性预期。其次,今年以来市场对于美国经济的预期走弱,预期美联储加息次数减少,并且市场主体趋向于认为美元指数不会继续强势上涨,这有利于改变人民币的贬值预期。再次,中美贸易摩擦出现一定缓和迹象,降低了贸易摩擦对人民币汇率的冲击,有助于改变市场主体对于人民币汇率的预期。据路透1月份对短期人民币汇率预期所做的调查显示,人民币汇率预期整体已经改为平稳。

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为我国货币政策释放了空间。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去年底的长安讲坛中指出,当前中国经济处于下行周期,需要一个相对宽松的货币条件,但宽松的货币条件须考虑外部均衡,也不能太宽松,不然会影响汇率,要在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找到一个平衡点。当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产生了矛盾,就要以内部均衡为主,兼顾外部均衡,找到最优的平衡点。1月份,人民银行开展了两次降准操作,并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定向中期借贷便利等向银行体系释放了大量的流动性。在人民币兑美元贬值期间,如果我国货币政策继续宽松会对人民币汇率产生压力,也会加剧跨境资本流动的严峻形势,甚至会侵蚀外汇储备规模。近期人民币兑美元的强势上涨,为我国后期的货币政策操作腾挪出了一定空间,使货币政策可以更多着眼于国内经济形势,降低了对于汇率走势和跨境资本流动的担忧。

当然,预测汇率走势非常困难,尤其在有多重因素影响汇率走势的情况下,准确预测更为困难。从未来一段时间来看,人民币单边升值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只要不发生严重的负面冲击,如中美贸易摩擦恶化等,人民币兑美元有可能在较强的水平保持双向波动态势。这将有利于我国跨境资本流动保持平稳,也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继续推进,并为货币政策拓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