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述屯的路
时间:2018-03-21 00:00:00来自:证券时报字号:T  T

因为孩子太小,老人无论干什么,都会背着孩子。

想要去乌述屯看看,是一年前来到这里就有的想法。

那是距离红岩村最远的一个寨子。

从红岩到达乌述,需要跨过三条河流,翻过数不清的山头,颠簸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达。

令人想不到的是,通往乌述屯的路,去年4月份才通。

然而,通路仅三个月,7月份红岩村爆发山洪,光这条山路就发生了60多处塌方。甚至有半个山头,就这么轰然崩塌,只留下一大片耀眼的黄土。

到9月份,山路才再次修通。部分乌述的村民便开始修缮被山洪损坏的房屋。当我们在狭窄的山路上和运送木材的货车相会的时候,我才看到一面是随时可能落石的千尺高山,另一面则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万丈深渊。而山沿的路松松垮垮地凹陷下去一部分,随时有滑坡的可能性。

命悬一线,这么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以至后来,我们会相互玩笑说:“咱们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

你肯定会好奇,一场山洪,对于一个脆弱的村落,究竟会带来多大的损失?

山寨保留的是原始的木质吊脚楼,砖瓦和水泥对于这个道路不通的村落来说,显得太奢侈,就地取材是村民修建住所最便捷的方式。山洪能轻易冲垮不坚固的吊脚楼,更严重的是,保障村民生计的经济作物和养殖业,几乎全被摧毁。

贫困,是我们在一户村民家吃中饭时切身感受到的。

一间老式的木质吊脚楼,在里面奔跑嬉戏的就有七八个小孩。上楼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同。所谓的楼梯,只是在简单的木板上横着订上了木头,形成阶梯。扶手也是一根简单的木头,孩子有时会从二楼的扶手直接趴着滑下去。

再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个普通的吊脚楼里,居然住了三户人家,共计20多人。其中有两户挂着“广西脱贫攻坚精准帮扶联系卡”,昏暗的灯光甚至照不亮厨房里那口发锈的铁锅。

满满一桌的饭菜,我们感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在推杯换盏中,也收获了彼此的真心。饭后,我问同行的红十字基金会的傅总:中午的肉你吃了吗?真香啊。

他笑笑说,吃得不多。

我表示疑惑,在城市是吃不着这么绿色、这么有机的菜品的。

他告诉我,他们用最好的酒肉招待我们,但是你看见吗,饭桌下多少孩子等着吃呢。

我内心猛然一惊。突然意识到,我们平时很常见的鸡鸭鱼肉,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不寻常的日子才可以吃到的。

以至于后来几天,每每在村民家吃饭我都会留意,是否有没上桌吃饭,却悄悄垂涎并渴望餐桌上肉的美味的孩子们。我会下意识多吃点青菜,而把肉留给孩子们。

要不是有了这趟公益之旅,我们不会发现这个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古老山寨。

和侗族的服饰不同,苗族的服饰色彩更加斑斓,服饰上的装饰也更为讲究。到达洋溪乡乌述教学点的时候,孩子们身穿盛装迎接我们,头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认为,这是这个山间最绚丽的色彩。

其实不然。当下午我们再次过去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换下只有在盛大节日才会穿的苗族服饰,穿上日常服装。我们差点没有认出孩子们,脏兮兮的小脸,破旧的衣服。在这个深秋的日子里,不少孩子还是光着脚丫子四处奔跑。

除了带去衣物、学习用品、书籍,我们目前别无他法。

因为,仅去乡镇取个快递,来回就需要4个钟头。过去通路以前,来回需要近一天时间。

在寨子里,我遇到这样一个老人。

佝偻着的背上,背着一个竹筐,拄着拐杖,爬上一个小山坡采中草药。走近一看,竹背篓里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经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年轻人外出打工,老人和孩子留守在农村。因为孩子太小,老人无论干什么,都会背着孩子。

乌述屯,是红岩村最贫困的一个村落,也是中国千万个贫困村的一个缩影。

基于大自然的限制,他们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依靠小产区作物来维持生计;当另一方面,基于大自然的恩赐,这里又保留了最原始和质朴的风情和景色。

我相信,未来,这将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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