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天下》乌克兰局势,像黑洞一样吞噬了其他所有消息,全球资产价格上周随著战事的起伏跌宕而上蹿下跳。商品价格上了天,股票价格入了地,避险资产如美国国债、美元和黄金则大受欢迎。上周之初,美国领导的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强力制裁,并将部分俄罗斯银行剔除出SWIFT,而俄军在地面上的推进也慢过预期,股市曾经有过一阵乐观情绪。然而,随著俄军改变策略,乌军主力在东部遭到包围,欧洲最大的核电站因受袭而起火,市场的去风险意识日渐浓厚,美股连续大幅下挫,而欧洲股市更惨烈下跌。占DXY重头的欧元大幅下挫,美元汇率扶摇而上,美元指数DXY企稳98楼上,创下疫情以来新高。恐慌指数VIX也逼近31。
资金寻求避险,大量流入美元区,流入美国国债。在美国联储联储即将加息的时候,美债竟然造好,10年期国债利率在两天里从1.9%直落到1.73%。除了避险原因,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国会听证时展现了一个理性温和的加息前景;美国就业数字强劲,但是工资增长放缓,亦令市场暂时放下忧虑。对政策更敏感的两年期国债也受到追捧,不过利率就没有10年期下降得那么快。俄罗斯袭击并占领核电站,欧洲资金涌向德国国债避险,德国两年期国债利率在星期五一日间下降了13点,回到半年前的水平。
俄罗斯原油在全球能源市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西方加大制裁力度,令市场担心石油供不应求,布兰特原油期货价冲上每桶118美元,而荷兰天然气TTF价格在星期五暴涨了四成。大宗商品、农产品价格亦携手上扬。黄金价格上周也步步升高;担心遭到反洗钱打击,比特币则走势不佳。
美国经济数据再创佳绩,在2月份新增加了678K份非农业就业,分析员预测中位数是250K,同时1月份的数字上调了481K,两个加起来反映出一个极其强劲的劳工市场。不仅就业人数增加了,劳工参与率也增加了,失业率还下跌到3.8%。美国的就业市场形势一片大好。时薪尽管同比上涨了5.1%,环比较上月没有变化,上涨为零。尤其在过去半年疯狂加薪的低端服务业,涨工资的势头明显放缓了。服务业成本在美国仍然是一个大问题,通货膨胀在美国仍然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最新的工资数据支援联储以较温和的方式开启加息周期。
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国会听证会上讲了两句重要的话,第一句是「我们认为3月份加息是合适的」;第二句话是「乌克兰战争对美国经济的影响非常之不确定」。两句话加在一起的解读就是我们会加息,但我们不能加得太猛。FOMC在3月15-16日开会,不久联储高官将进入会前静默期,所以鲍威尔的这次讲话,应该经过反复权衡后的公开发言。
以利率掉期价格看,市场基本上在联储加息25点上取得了共识,概率接近100%,市场给予加息50点的概率为零,而在2月初此概率一度接近100%。市场认为5月份加息25点的概率为1.6%,加息50点的概率为74.9%,加息75点的概率为23.5%。看来市场把联储重手出击的时间点从3月推至5月。
从2013-18年的加息╱缩表周期看,美股并不太害怕加息,害怕的是联储沟通不足。伯南克和耶伦对市场预期的管理较好,加息期间股市照升。2018年鲍威尔接任联储主席后,市场对他的想法把握不透,鲍威尔连加息四次之后,美股曾经出现了一轮股灾。
笔者仍然预测3月加息25点,仍然预测联储今年加息六码。笔者相信联储去年对通胀误读了,加上油价近来的走势,FOMC在加息初期会走得稍微急一点,明年就可能慢下来。乌克兰危机把联储出重手的时间点推后了,但是没有改变。当然5月能不能加息50点还要看到时的数据和地缘政治情况。
转回到乌克兰局势,现代战争和我们心目中的传统战争很不同。美国不向乌克兰派兵,但它连同西方盟友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严厉制裁对俄罗斯经济带来的伤害可能远远大过战争本身的伤害。卢布汇率暴跌,俄罗斯央行的外汇储备一夜之间都无法提现了。外汇储备,原本是在紧急情况下用来稳定经济和汇率的,但是现在有需要时候,储备组合里的美元资产被禁止卖出了。
俄罗斯对美国还是有戒心的,自从2014年他将大量的外汇储备从美元转成欧元,但是未曾想到这次欧洲跟著美国一起制裁,欧元资产也无法卖出套现救急。结果俄罗斯央行没有武器对付汇率颓势,卢布兑美元汇率自从开战以来跌掉55%了,俄罗斯势必出现双位数的通货膨胀。与此同时俄罗斯央行不得不一口气加息到20%,以放缓资本外逃。笔者看外汇率贬值三成,俄罗斯所有的外债都不得不违约;借贷成本上升20%,国内借款也得违约,而此势必产生连锁反应。目前评估制裁对经济的影响还为时过早,不过俄罗斯经济出现双位数收缩的机会很高。
本次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规模之大、参与国之多,在现代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笔者猜想普京算到了美国的经济打击,但是没有料到欧洲会与美国如此同步。欧洲尤其是德国在制裁问题上的转变,应该是经济战的一个转捩点。德国天然气有超过一半来自俄罗斯,无烟煤一半来自俄罗斯,原油三分一来自俄罗斯,欧盟其他国家的数字低一些,但是同样严重仰赖俄罗斯的能源供应。乌克兰危机一爆发,欧洲天然气价格就暴涨,法国家庭的煤气价格一年里翻了三倍。欧洲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短期是没有替代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