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感交集,无法用语言描述。多少委屈多少泪水多少心痛多少担忧,又有多少希望多少感动多少感谢多少加油。这一切,终生难忘!经历过苦难,浴火重生。你们也看到了,对吗?”
2020年4月8日凌晨,武汉市中心医院的一名医务人员在朋友圈转发《今天,发条微信一起点亮武汉》后,附上前述点评。
4月8日0点,武汉解封。
2020年1月23日凌晨2时许,因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武汉宣布封城。前所未有的举措,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疫情形势的严峻和紧迫。
对于大部分武汉人、滞留武汉的人,甚至对全国人民来说,76天之后的武汉解封,意义非凡。
只是,对于解封,经济观察报记者采访的多位武汉人多数心态复杂:离汉通道的打开,意味着这个九省通衢的江城将恢复以往的活力,但疫情曾经的残酷和现实中仍需限制出入的小区,则意味着尚没有完全回归“正常”……
“解封了,怎么能不高兴”
4月8日凌晨2时30分前后,武汉市蔡甸区武汉西高速公路收费站,不时有一些货车、小轿车从这里离开武汉。
值班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零点之前,大概有700多辆车在此等候离汉,这批人经过交警核验相关证件后,在差不多半小时内尽数离开。从0时30分到2时30分,大概有180辆车通过。至8日20时,约5000多辆车经此离汉。
工作人员强调,所有离汉车辆返程均不收取高速费,这其中包括ETC通道。记者抵达时,恰逢数辆小轿车离开,均无需任何额外费用便可直接离开。
与高速公路一样聚满盼归人的,还有武汉的火车站。
8日上午10时许,高铁武汉站进站口门前分数队站满了等待进站的离汉旅客,曹大叔是其中之一。
今年60多岁的曹大叔,在武汉已经滞留了80天。他是武汉人,但常年与在深圳工作的女儿一起生活,今年回武汉过年。只是未曾料到,回汉后遭遇如此漫长的封城。
武汉封城的这些日子,曹大叔一直没出门,对疫情的发展情况也了解不多。他神情一直很严肃,话不多,常常问了好几句只回一两个字,见记者走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步子——尽管他已经穿了防护服、戴了口罩、面罩、手套。
曹大叔返程的手续是女儿一手代办的,他只记得来高铁站之前自己做了核酸检测、抗体检测,并拍了CT,出门要出示手机绿码和证件。他说,自己在武汉的这些天,女儿一直很担心,女儿身边也需要人帮忙照顾小孩,他早就想回深圳,但一直也走不掉。“解封了怎么能不高兴?高兴,心里头的石头落下来了。”这是他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不只是曹大叔,所有旅客离汉都需扫描乘车小程序、出示健康码绿码、身份证件,经体温检测正常后,方可依次进入自动检票闸口、安检闸口进站候车。
整个进站过程中,站务人员反复提醒出示健康码,但很多老人、务工人员往往在健康码环节卡住。另外一个难点,是间距的保持——在武汉站、汉口站、武昌站,即便地面标识了人与人间距1米,并有支援人员反复强调,但这个距离仍然很难保持。
秦大姐来汉口站是送女儿的,21岁的女儿带着妹妹一起去重庆,看望许久未见的男朋友,顺便也舒缓一下长期居家隔离的焦虑。除了秦大姐爱人做志愿者会经常出门,家里其余的3口人,已经两个多月都没出门了。“让孩子们出去散散心,之前在家憋的哇哇直叫,我担心她这里出问题……”秦大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忧虑半不好意思的说。
她说自己也着急,盼着武汉早日“正常”。这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出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整个疫情期间,她身边的亲友,不断传出有人感染、有人去世,那种失控的恐惧,让她彻夜难眠。
“这不是清理个垃圾买个菜那种事,我知道该这么办;这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回忆起疫情期间经历的种种,秦大姐禁不住哽咽。“解封了,会松一口气,感觉日子也在慢慢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出租车司机张师傅说。封城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志愿者,支援社区和医院的用车需求,今天是第一天恢复日常跑车。
最近两天,武汉有些路段在高峰期已经开始堵车了。看着街上日趋增长的车流和人流,张师傅焦虑的情绪一点点舒缓,人们如常的神态和逐渐恢复的烟火气,让他心里觉得踏实。“刚过完年那会,一到晚上,到处灯亮着,但一辆车都没有,我每次开车都发慌。”回忆起之前的“空城”,张师傅连连摇头。
相较于武汉站、汉口站,只通达老式绿皮车等普铁的武昌站,排队人数少了很多,不及前两者的一半。车站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今天是解封的第一天,很多车次还没开通,慢慢就会恢复以往的熙熙攘攘;但相较于武汉站和汉口站,这个站一直人流量较小。
“解封和正常是两码事”
“武汉有大概17000辆出租车,今天出来的不到20%,我今天的单量也就以往的20%。”张师傅多次强调,离汉通道的开通跟解封是两码事,大部分的武汉人,还在小区里、在家中。
他指着武昌站附近的一个路口对记者说,“平时这条路根本走不动,你看现在就只要等一个红绿灯”。他说,武汉的活力需要更多的武汉人,但他们现在还不能像往常那样自由出入,大部分人还是居家办公——只有这些人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