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粮食价格走势,我们也没搞清楚,怎么就一下子跌这么多。”王汉是安徽省一家农业专业合作社的负责人,尽管通过土地流转和“大托管”模式规模化种粮的时间已经超过10年,但也忍不住吐槽了开年以来一路下行的粮食价格。尤其是小麦,年初每斤1.6元,经过多轮俯冲,已跌至目前的1.3元左右,跌幅接近20%。
对于麦价的大幅下挫,王汉认为“好坏参半”——固然种粮收益有所下降,但也会给土地流转市场降降温,“我们这里的地租,最高已超过1000元一亩。在当前的小麦行情下,就有风险了。”
目前,小麦正渐次收割。包括王汉在内的农户,对新麦低开已有心理预期。
“去年麦价高企,达到每斤1.5元,这是不正常的价格,主要跟国际局势紧张有关。今年的麦价将回归理性,前期预计每斤1.25元左右;如果品质好的话,后期每斤1.3元就到顶了。”他说。
从急跌到短暂的连涨,随后再连续下行,开年至今的小麦价格走势,广东华南粮食交易中心粮食经济研究员郑文慧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这背后是“市场悲观预期导致的持粮需求消退”。
风格多变的小麦价格走势
今年初,小麦价格每斤超过1.6元。随后一路下行,尤其是3月的时候急速下跌。3月底,也是粮食贸易商最为恐慌的时候。4月初,麦价止跌,开启探底回升的走势。然而,经过短暂的“跳涨”后,麦价又开始连续下行,跌至如今的1.3元左右。
郑文慧称,麦价短暂回升前后的下跌逻辑不一样。3月之前的下跌是“囤积需求”的过度释放,4月中旬之后的下跌是贸易商、加工企业等各主体持粮需求消退,正在不断去库存,回归常态。
在粮食流通环节,既有真正用于生产的“产业需求”,又有反映市场预期和各种心理的“囤积需求”。2022年,小麦领域尽管“产业需求”收缩,但“囤粮需求”旺盛,从而导致麦价全年狂飙。于是,在全年涨价的整体氛围影响下,粮食贸易商、加工企业都加大了收购力度,收购量多于往年。
然而,今年以来,影响去年麦价大幅上涨的因素悉数消退。尤其是2月份以来,麦价连续阴跌,这既是对供需格局偏宽松的真实供需形势的反映,也是对去年过热行情的调整。
“由于看不到后市的明显利好,以及即使有反弹预期也不太可能回升至去年的水平。与其寄望于麦价小幅反弹亦无法覆盖继续持粮所需的成本,倒不如及时止损。因此,贸易商抛售粮食的积极性高涨。”郑文慧称。
历经3月底的“超跌”,4月初麦价迎来反弹。中华粮网易达研究院副院长张智先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称,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大的跌幅,可以说是历史罕见,除了供求因素这个基本面外,情续化抛售是最主要原因。“市场一旦稳住,恐慌因素退潮,将回归基本面主导的局面。”他说。
这一波持续至4月中旬的“跳涨”,大多企业的普麦收购价进入每斤1.45~1.50元区间,个别企业的收购价开始逐渐逼近每斤1.50元。粮食市场将之视为“心理线”。郑文慧称,3月份跌到1.5元左右,僵持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加速下跌。
张智先称,1.50元以下,特别是1.45元以下,基本上是无量下跌,有价无市特征明显。因而一旦反弹,该区间压力较轻,在企业补库需求的推动下,小麦价格出现快速上涨的态势。此外,前期的崩盘式下跌降低了囤粮主体的心理预期,1.50元左右的价位,市场出现松动的可能性较大,供应压力也逐渐加大。当然,随着价格的反弹,在轮换任务压力之下,当时各级储备小麦已经明显加大了轮出数量,呈现较为迫切的轮出行为,对市场心理也形成了一定影响,从而导致后期波动在所难免。
4月下旬至今的麦价下跌,与市场形成了较为一致的看跌预期有关。
根据近期在加工企业的调研,郑文慧提到,今年以来,企业库存正在降低。新冠疫情期间,由于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企业最高会准备3个月的库存。如今,又恢复至1个月左右的常态。“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回归。”
从居民消费角度来看,口粮的囤粮需求基本消失,而口粮的消费需求从长期来看也呈现下降趋势。
郑文慧称,总的来说,总供给、总需求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持粮需求在新冠疫情期间膨胀,从而拉动了总需求,形成一致的价格上涨预期,现在这部分持粮需求锐减,导致粮价继续下探。
市场对新麦低开有心理预期
6月1日前后,王汉就要开始收获新一季的小麦了,并面临麦价、产量双下行的局面。
与去年一斤1.5元的单价相比,今年只有1.3元左右。与去年亩产1200斤这一难得一见的高产相比,今年预计会超过1000斤,至于能否达到去年的水平,王汉心里也没有底。
“今年的单价,是正常价格;今年的亩产,也属于正常年景。尽管这两个指标都无法与去年相提并论,但也要理性接受。”他说。
值得关注的是,在王汉看来,麦价的下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根据多年种粮食的经验来看,每亩900元的地租是合作社流转土地的盈亏临界点。我们合作社的平均地租是每亩850元。而这些年土地流转市场过热,吸引资本下乡,地租最高已经超过每亩1000元。如今麦价、单产双下行,若地租过高的话,可能就面临风险。”
当前,麦价正处于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