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公司采购小麦,底价每吨3100元,成交价预期会向下竞价几十元,谁知道竟然2880元就成交了。”业内人士李大壮(化名)称,当前粮食贸易商正着急出手库存粮食。
这背后原因是,今年一季度小麦现货价格经历了一波急速下跌的行情。持粮成本与日俱增,而小麦价格一路下行。由于没有炒作空间,于是出现价格塌方。
持续的下跌,早就击穿了囤粮成本,贸易商原本囤粮待涨,如今却普遍遭遇惨痛损失。2023年初,每吨小麦价格3200多元。3月底,已经跌至2800多元,每吨跌去400元。李大壮称,从持粮成本来看,去年收购夏粮至今,已经不低于每吨3200元。由于贸易商囤粮往往以“万吨”为单位,也就意味着,囤粮1万吨,损失400万元。
4月第一周,麦价开始止跌回涨,呈探底回升的走势。4月6日下午,国家粮食交易中心发布“4月12日国家临时存储小麦竞价销售交易公告”。在这则公告中,并未出现最低收购价小麦的信息。
业内解读称,在国内麦价近期出现罕见大幅下跌之后,国家暂停最低收购价小麦的投放,这释放了一个积极信号。尽管今年以来最低收购价小麦市场投放量不多,对市场供应影响也较小,但市场将之视为一种政策倾向,特别是在3月份国内小麦塌方式下跌中,最低收购价小麦的较低成交价放大了其对国内小麦市场的影响,从而引发市场诟病。
从粮食全局来看,小麦的价格波动,是今年一季度粮食市场购销价格下降趋势的一个缩影。业内认为,一季度粮价的整体回落,可以视为2022年粮食供需格局的再平衡,或者可以说,回归常态过程中的震荡式调整。
一季度小麦价格持续下跌
“3月底是大家最恐慌的时候。当时麦价暴跌,囤粮贸易商损失惨重,面粉企业被迫停产或半停产。”至今,李大壮仍心有余悸。
一般来说,小麦价格波动1%~2%,市场都能接受。但今年异乎寻常,市场跌幅超过10%,这给市场带来严重影响。面粉主副产品价格同步走低,尤其是副产品跌幅超过30%;面粉厂开工率也不断下调,中小型企业只有30%~40%,大型企业只有50%左右。
“前期麦价急速下跌,贸易商踩踏式卖粮,而加工企业也拼命压价,甚至有面粉加工厂一度暂停收购,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成本最优化,另一方面也跟自身仓容、加工能力有限等因素相关。”李大壮说。
对于3月中下旬麦价塌方式下跌,广东华南粮食交易中心粮食经济研究员郑文慧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这是“囤积需求”的过度释放。
她提到,贸易商等主体持粮成本高昂,对后市又暂未看到明显利好,认为即使有反弹预期也不太可能回升至去年的水平。与其寄望于麦价小幅反弹亦无法覆盖继续持粮所需的成本,倒不如及时止损。因此,市场抛售积极性高涨。
“当前这段时间是黎明前的黑暗,就看谁能挺过去了。”她认为,当前餐饮等消费已经明显恢复,随着“产业需求”的逐步回升,拉动口粮消费;同时,随着小麦玉米价差收窄,小麦饲用价值凸显,饲料企业入市收购小麦,支撑麦价;三是在贸易商库存逐渐出清,各级储备轮出完成启动轮入之际,麦价回升可期。
在粮食需求中,既有真正用于生产的“产业需求”,又有反映市场预期和各种心理的“囤积需求”。由这两种需求对整体供需格局及后期行情走势影响的差异,有必要区分清楚。
郑文慧称,2022年,小麦尽管“产业需求”收缩,但“囤粮需求”旺盛,从而导致麦价全年狂飙。
前者之所以收缩,在于小麦饲用量大幅减少,口粮消费和工业消费也出现不同程度下降,产需形势总体呈产大于需的宽松格局;后者之所以旺盛,背后因素有多重。一是强预期。2021年底到2022年上半年,在新小麦产量数据出来之前,整个市场对小麦产量和质量预期都不太乐观;二是俄乌冲突。国际局势动荡,引发全球麦价暴涨;三是国内不同时段疫情防控,导致物流受阻,生产要素出现阶段性短缺;四是全年饲料产量创新高,玉米价格高位运行,对麦价有所支撑。
于是,在2022年涨价的整体氛围影响下,粮食贸易商、加工企业都加大了收购力度,收购量多于往年。
然而,进入2023年后,影响2022年全年麦价大幅上涨的因素悉数消退。尤其是2月份以来,麦价连续阴跌,既是对供需格局偏宽松的真实供需形势的反映,也是对去年过热行情的调整。
行业基本面是当前“供需格局偏宽松”的基础。中华粮网易达研究院副院长张智先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去年全国小麦产量创历史新高,且当时价格较高,国家并未启动最低收购价政策,从而市场上当季小麦余粮较多。同时,累计进口小麦连续第二年超出进口关税配额。再加上春节后各级储备库轮换出库,密集投放最低收购价小麦,给市场造成较大供应压力。
其次是市场恐慌情绪蔓延。张智先称,麦价持续下跌,引发恐慌情绪,全行业几乎全部处于阶段性亏损状态,制粉企业开工率明显下降,囤粮贸易企业亏损严重,市场交投清淡,有价无市特征明显,进而加剧了市场的情绪化。
当然,也包括国际影响。张智先还提到,美联储持续加息的负面效应凸显,特别是美国个别银行出现问题,引发市场对金融危机的担忧。一些投资机构厌险情续上升,大宗商品价格普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