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银保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近期监管重点工作。在社会广泛关注的楼市宏观调控上,银保监会表示,近期采取了一系列管控举措,一是管好银行业资金闸门。强化房地产开发贷款、个人按揭贷款监管要求,加强房地产贷款集中度管理。二是因城施策,仅去年以来,银保监会各级派出机构就配合各地政府出台了130多项房地产调控措施。三是持续三年开展全国性房地产专项检查,对发现的违规行为“零容忍”。近期,银保监会对5家银行罚款3.66亿元,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违规开展房地产融资业务。四是推动保险资金支持长租市场发展,会同人民银行推进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试点,配合住建部整顿规范住房租赁市场秩序。
在银保监会多项整顿举措发力下,近期房地产贷款增速持续下降,房地产贷款集中度持续下降,房地产信托规模持续下降,理财产品投向房地产非标资产的规模持续下降,银行通过特定目的载体投向房地产领域资金规模持续下降。这说明,对于违规融资通道有了更精准的调控效果。
但也要看到,我国楼市过热现象背后,有诸多长期形成的复杂因素。比如中国城市化进程持续加速、大量人口流入珠三角、长三角及部分新一线城市,带动了其市场需求。同时,房价螺旋式上升的过往状况,也让部分开发商、购房者有着房价“只涨不跌”的预期,导致开发商炒地、购房者高价抢房,制造了市场恐慌情绪,容易引发更大规模的羊群效应。再加上我国经济这些年来处于较快发展态势,在做大经济总量蛋糕的同时,作为改善民众居住条件、实现更高质量生活需要的重要产业之一,房地产业自然也获得了更多的增量。
房价逐年上涨有其一定的历史成因,而其中的突出问题是上涨幅度过快、某些地区投机炒作风气盛行。究其原因,还在于房地产融资环境前些年相对宽松,导致了房企以较低融资成本获取巨额资金,用于不计代价地拿地,也就催生了所谓“地王”以及天价楼盘。在需求端,相对偏低的首付及房贷利率,也催热了购房者需求,再加上部分金融信贷机构为了获得更高回报,以低门槛将资金放贷到房地产市场,也造成了楼市虚火旺盛。
如果金融信贷机构对于房地产市场的资金超量投放,必然会形成恶性循环:一方面,房企或部分投资者、炒房团有了更多的市场操纵资源,可以通过房企高价拿地、加价售楼、投资者组团炒楼,推动房价无止境上涨。另一方面,金融信贷机构以较低利率吸纳居民储蓄资金,再通过对房企或购房者的信贷赚取利息差,不仅会加重民众购房负担,更容易导致金融信贷机构偏离正轨沦为食利者,这显然有违我国金融信贷机构服务经济大局的本位。
就此,监管层近年来按照中央部署,加大对楼市的管控力度,尤其是对经营贷等违规金融现象加大整顿,正是基于对金融信贷机构的制度纠偏,督促其回归应守职责。通过堵住违规融资通道,也能防止楼市炒作资金泛滥,不给投机者以可乘之机。
需要看到的是,正因为房价过高不是简单的经济现象,更隐含着复杂的国情、文化等多重因素,指望通过单个政策的一时之效就能完全消除积弊,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对于违规融资通道的暗流涌动,有关方面需要做好长期监管准备。在针对金融机构的合规管理上,应定期予以抽查,加快对银行违规业务的整顿乃至取缔,并加大对于银行信贷业务结构性改革的督导力度。
截至2020年末,有13家上市银行的房地产贷款占比或个人住房贷款占比超限,未来将面临2~4年的业务调整过渡期。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有关部门做好同步管理,对其业务调整举措落实与否,要通过银行申报及复核的方式加以核查。
同时,正如银保监会所指出的,经营贷违规流入楼市手段多样、花样翻新。为了追求高额利润,未来仍有可能出现部分房企、投资者、中介机构及金融信贷机构在经营贷等违规融资业务上做手脚,“创造”更具隐蔽性、欺骗性的资金套取方式。这就要求监管层紧盯房地产信贷异动,同时鼓励公众举报,建立内部吹哨人奖励机制,多管齐下形成监管组合拳,让经营贷以及新的“××贷”无处遁形。
房地产市场体量庞大,牵涉面广泛,针对其的结构性改革也将是多层次的,既有供给侧改革,如土地供应增加、公租房、限价房等公益性住房资源加大投入,也有信贷杠杆管理、相关金融产品改革,绝非一时之功也。监管层要以耐心、智慧和韧性,推动对房地产的长期监管态势,不断释放严监管的明确信号,打消那些心存侥幸者的错误预期,引导市场恢复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