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3个月后,戴教授再次来到了北京。与3个月前相比,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银灰色的发色与他英国石油公司(BP)首席经济学家的身份颇为相符。

 

戴教授的英文名叫SpencerDale,中文名是戴思攀,他中国的同事喜欢称他为戴教授。自从2014年10月加入BP以来,戴教授每年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飞往全球各地解读由他主导出品的《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

 

BP是由威廉.诺克斯.达西于1909年创立,最初的名字为AngloPersian,1954年改为现在的名字。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里,BP在世界能源市场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也是全球名列前茅的石油巨头。

 

由BP主导的《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以及《BP世界能源展望》是能源领域内分量很重的研究报告。其中,后者一般是对世界能源未来数十年的一个长周期的展望,而前者则是对过去一年能源市场的剖析。

 

数十年来,BP始终坚持将它对能源各个领域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包括国内“三桶油”在内的很多中国能源公司均会参考其中的数据。

 

戴教授此行北京的目的便是来进行《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2017)》(中文版)的发布,BP连续编制该报告长达66年。

 

在最新的统计年鉴中,BP认为,能源市场正处于转型期。“目前全球能源市场正处于转型期。能源需求的快速增长和加速繁荣更多的来自于以亚洲为代表的发展中经济体,而非经合组织中的传统能源市场。”BP首席执行官戴德立说。

 

戴思攀研究发现,2016年,全球石油消费增长了160万桶/日,上升1.6%,连续第二年高于其十年平均增速。其中,中国40万桶/日和印度33万桶/日的消费量是需求增量的最主要来源。

 

但与消费情况相反的是,全球石油产量的增速情况则并不乐观。去年,全球石油产量仅增长40万桶/日,是2013年以来的最缓增速。在产量下降的地区中,美国和中国成为下降幅度最大的国家,分别下降了40万桶/日和31万桶/日。

 

石油产量下降的最直接原因是原油价格低迷。2016年,即期布伦特均价为43.73美元/桶,是自2004年以来最低的年均价。

 

油价低迷直接导致美国和中国的原油产量下降。戴教授认为,石油价格低迷的一个直接原因是石油库存。“石油市场能否实现再平衡,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要看石油库存能否比较快的恢复到正常水平。”戴思攀在接受专访时称。

 

在7月5日的发布会上,戴思攀首次将美国致密油形容为“不倒翁”。“不倒翁”是一种古老的中国儿童玩具,形状像人而在造型和重量上制成一经触动就摇摆然后恢复直立状态。

 

在戴思攀看来,美国致密油的产量增长情况在全球石油市场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过去很长时间以来,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一直扮演着左右全球油价走势的角色,如今美国通过丰富的致密油储量扮演起了搅局者的角色。

 

与石油相比,天然气因更加清洁在全球能源格局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2016年,全球天然气消费量增加1.5%,低于2.3%的十年平均增长率。

 

不过,天然气消费量在欧洲、中东和中国增长强劲,分别增长6%、3.5%、7.7%。

 

与此相对应的是,全球天然气产量仅增长0.3%,除金融危机期间之外,这是34年以来产量增长最低的一年。由于天然气价格较低,美国的天然气产量也出现了页岩气革命开始以来的首次下滑。

 

在天然气领域,尽管产量增速放缓,但液化天然气(LNG)的全球贸易则更加活跃。之所以如此,是受澳大利亚新建输出设施的拉动。统计年鉴显示,全球液化气进/出口增长6.2%。

 

“随着更多新建项目投产,液化气生产有望在未来3年内增长约30%。”戴思攀如是说。

 

在他看来,LNG市场的繁荣对亚洲市场是一个利好消息。如果LNG供应过剩,天然气的价格就会随着走低。戴思攀预测称,未来3-5年,即至2020年左右,亚洲都可以享受到超低的天然气价格。

 

过去,运往亚洲市场的LNG往往存在这较大的溢价,以中国为主的亚洲国家购买了世界上最多、最贵的LNG。但这种情况正随着该市场的供应充足而得到改变。

 

“以后,亚洲的天然气价格和其他大洲的价格差就仅仅是由交通成本造成的。”戴思攀解释说。

 

统计年鉴针对天然气的另一个研究成果是,即全球天然气市场的整合度提高,同时也在向更具竞争力和灵活性的市场转变,越来越多的天然气交易量所依据的合约期限较短或数量较少,甚至没有合约。

 

搅动LNG市场的同样是美国。美国因页岩气革命而实现了能源独立,而在能源独立的基础上,也逐渐开始对外出售LNG。由于美国页岩气的加入,全球天然气市场的竞争格局也正在发生改变。

 

在戴思攀看来,美国页岩气是另一个“不倒翁”,相比致密油,美国页岩气的储量在未来10-15年的储量极其丰富,几乎没有上线,这意味着页岩气大幅增产是可能的。

 

“(液化气)能比管道天然气更快的做出反映、更快的进行调整,这样美国的页岩气确实会成为天然气市场上的一个稳定器。”戴思攀说。

 

中国天然气供应目前主要来自于三方,一是自产气;二是来自俄罗斯的管道天然气;三是LNG。

 

当戴思攀在北京筹划统计年鉴发布时,中石油董事长王宜林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总裁米勒则在克里姆林宫签订了《中俄东线购销合同补充协定》的合作文件。这项合作后,俄企有望在2019年通过中俄东线管道向中国供应天然气。

 

戴思攀认为,对中国来说,来自俄罗斯的管道气显然更加划算,效率也搞,但光靠管道气无法完全满足中国的天然气消费需求,LNG则成为了很好的补充。

 

随着未来天然气价格更加便宜,也将促进中国能源结构的调整。在中国,煤炭在一次能源中的比重仍然很大,但受节能减排的影响,再加上天然气价格下跌,未来在中国的电力结构中,天然气发电的比重将会越来越大。

 

这一点从煤炭的产量和消费量双双下降可见一斑。统计年鉴显示,去年全球煤炭消费量连续第二年下滑,下滑了5300万吨油当量,其中中国减少了2600万吨油当量的消费。

 

产量方面,去年世界煤炭产量下滑6.2%,即2.31亿吨油当量,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年跌幅。其中,中国产量下滑最多,下滑了7.9%,即1.4亿吨油当量。